
不知算不算是幸運,連五十萬人上街也未能爭取到民主,卻能在我小小的編輯桌上得以充份體現。「圖片不夠感覺」、「顏色不夠特別」、「感覺不太良好」......每個人的意見都要重視,每個人的意願也要尊重,可是誰都不會一錘定音,然後,繼續問問別人的意見。
不單「人如其文」,評論文字也是人人說感覺,千百種修為千百種理解。堂皇莊嚴,淡雅澹泊,各有喜好;人云亦云,也不一定是擲地作聲。也許政治還能妥協協商,偏偏文字工作難以將就將就,白紙黑字、是邪非邪,絕不含糊。
出版工作是在看不見實體產品下,拼命趕著進度,別人總以為時間很多,可以一拖再拖。在這張未能一錘定音的編輯桌上,總在死線以前收到更多天南地北的意見。記得第一次聽到曾蔭權說「民主暴政」時,感到相當反感,可是越發不得不承認,這句衝口而出的話,還是有幾分道理與見地。每本書在直至付梓前的一刻,也會隨時被推倒重來。可是西九龍文化區可以多等五六年,一本書能否脫期一天半天?
當每個人也當權,便沒人作主;當每個決定也是集體決定時,便沒人需要負上責任。當每個人也當這裡是家時,這裡到底是誰的家?當大伙兒走錯了方向,我們又能有多少個魯迅來振聲吶喊、撥亂反正?
民主不是人人作主,而是我們有權利決定由誰人作主,也有義務去相信作主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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