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1月27日星期三

多數票的小家派

  小時候總想不通,為甚麼在香港聲名如此狼藉的中國共產黨能成為祖國的執政黨。後來長大了,才從各種資料上隱若看到一個事實:共產黨取得政權,並非因為她有多好,而是對手國民黨實在太壞。

  套用到今天的香港,這種見解依然適用。在建制派與泛民派之間,我會較傾向支持後者,原因不是泛民派有多少建樹,而是建制派所言所行實在太不得民心。這種「不得民心」並非由於她「左」或為政府護航,而是她缺乏政治智慧與小家子氣。

  正當近日公民黨及社民連的「變相公投」引來各方抨擊之際,本來建制派大可靜觀其變,繼而收漁人之利。可是偏偏又生怕別人忘記了自己的存在,所以在五子宣讀離職聲明之際拉隊離場,讓立法會大會因人數不足而流會。工聯會王國興還要化身「建制版長毛」,離場時還高呼口號。當民建聯及工聯會眾人沾沾自喜以為自己聰明絕頂時,殊不知正自編自導自演一個足以讓他們反勝為敗的鬧劇。這在不少市民眼中,是再一次多數票的暴行。

  當建制派力數泛民議員撥款拉布、痛斥五子濫用補選時,建制派令立法會流會的舉動何嘗不是把玩規則以表達個人政治意念?這樣的「流會明志」與五子的「變相公投」,本質上有何差異?同樣耗費了公帑、同樣「利用議會作宣傳」、同樣沒有做好議員的本份,也同樣令大眾市民對立法會越來越失望。一些本來難登大雅之堂的小聰明、小技量,卻出現在莊嚴的立法會內,讓人不屑一顧。

  立法會主席曾鈺城表示,這並非首次有議員離場。可這次顯然並非一次單純的離場抗議,而是一次充滿算計的離場,刻意癱瘓立法會一天的運作,無所不用其極地去隔絕一些異己的聲音。試問叫我們如何相信這群建制派議員,會願意聆聽小市民凌亂而市井的訴求。

  倒是自由黨,在這次「變相公投」中卻招架得恰到好處。以「棄權」應對「變相公投」,四両撥千斤地化五子的攻勢為兒戲鬧劇,將「變相公投」打了一個折扣、降了一個層次。自由黨沒有參與立法會離場抗議,但卻已為「變相公投」表達最明確的不滿與不屑--既然不認同是公投,那便不用太在意。

  政治總免不了算計,可是建制派就是學不了「大智若愚」,總是稍見形勢有利便急於邀功。就如每次政制爭拗中,最能鼓動市民上街的不是泛民派人士,而是建制派與親北京人士的言論。

  如果一個人離職後再申請同一個職位是荒唐,那麼在職期間無故曠工怠工讓公司無法運作便是失德失職,這樣的員工相信誰都不願聘請。可是,我們總弄不明白立法會議員的僱主是誰?

2010年1月7日星期四

「五十後」與「八十後」怎樣談?

近日,一直被預想成政治及社會參與度極低的香港青年,於政制改革、反高鐵運動上卻成為抗爭新力軍。面對這群近日「突然」蹦出來的社會青年,讓政府與社會學者有點措手不及,社會各界猛然發現形勢已變,然後一如定義「雙失青年」般,匆匆解讀「八十後」現象與特質。

「八十後」泛指,1980年代以後所生正值青少年時期的人,正是那一群蠢蠢欲動搏上位的人,也就是衝著現時當家者而來的人。不知可幸還是不幸,原來「八十後」並不如主流社會所想的對社會政治如此冷感,關心社會時事及參與討論(正是通識教育的核心),再加上初生之犢的氣燄,卻少了傳統反對派的耐性與政治協商把戲。

如果未來接班的是「八十後」,那麼現於各領域當家作主的便可算是「五十後」。
「八十後」出現的「突然」,源自「五十後」歷來與「八十後」的分割與斷裂。「五十後」總帶着一份「食鹽多過你食米」的了然於胸,「八十後」總有一種「敢開天見看凡塵」的勇於創新,讓兩者談不來,也互不信任。

跟一位五六十的長輩談起高鐵,長輩劈頭教訓道:「那些八十後只懂聽別人說,也不看看今天石鏡泉的分析,說高鐵應該建,而且總站亦應建在西九龍。我就住新界西,我們到西九龍也很方便很快。」作為八十後的我有點受不了說教,回說:「也有人提到,其實錦上路方案跟西九龍方案所花的車程相差不遠,是否值得多付二十倍的成本去買來十分鐘車程?」長輩接著說:「那麼我很懷疑他的報告,那個人是否真的作實地測試?政府已有很多專家來研究的,應該尊重專業精神。」

短短幾句話,足見「五十後」與「八十後」的互不信任:別人看到的只是道聽途說,而自己看到的卻是鐵證如山。當證據只為自己相信而存在,還是否算得上是證據?如何據理力爭、多元討論下去?

因為互不信任,所以互不了解;因為互不了解,所以恐懼。「五十後」突然看見「八十後」如浪洶湧,便如父親眼見自己日漸體衰,而兒子則越發壯大,感到莫名的害怕。「八十後」卻認為「五十後」的父輩日夜防著自己,不甘就此下去,不如放手一搏。

我關心高鐵、關心政改,但我更關心「五十後」與「八十後」怎樣談下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