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8月10日星期二

奇怪的人做着奇怪的事


很難叫人相信,有人願意付上數佰元,換來一個要培訓數十小時、捱更抵夜做義工的機會。

很難叫人相信,鋪天蓋地的輔導服務、出版十二萬冊的書刊,背後只有數名全職員工支援,難怪投訴者一開口便會罵:「你地咁大間機構!」

很難叫人相信,同事會為了未能幫助服務使用者而流下淚來,還要是一份underpaid的人工。

很難叫人相信,前線輔導員會因承擔了太多求助者的眼淚,一個個如傷兵般被隊友攙回後防,復元後又再次挺起胸膛走進熱線中心,迎接一浪浪的電話攻勢。

數年來,站在放榜前線的輔導中心,我冷眼看着這班奇怪的人。工作上私底下,跟不同的義工聊起服務,總離不開一個「傻」字。傻傻地接觸這個機構、傻傻地參加服務、傻傻地留了下來、傻傻地想做得更多。二十九年的聲名顯要,背後就是多少學子的期望、多少「客人」的責難,還有多少個奇怪人的傻勁。所以早前同事撰寫一段服務回顧,我起了一個奇怪的小標:「奇怪的人做着奇怪的事」。

一直很害怕那份傻得可怕的煽情。可是眼看着一個同學因朝令夕改的制度而弄至崩潰時,那份奪眶而出的無奈還是叫我不知所措。當我仍膠著在無力感時,身邊那位同事還未拭掉眼淚便已打開熱線中心的門,回頭笑着跟我說:「唯有努力幫助更多的同學。」我這才明白,只有靠一份近於天真的傻勁、一份近於煽情的鼓勵,我們才能在滿目瘡痍的會考戰場上繼續工作下去。流淚只因他們全心投入,傻勁只因他們不作計算。

以往總盼着中六學額快點滿額,因為收生階段完結代表工作告一段落。今年心情隨着各區學額下跌而沉重,代表這班「末代會考生」又少了一個機會,就像每顆流星都是一個人逝世的傳說。下雨也罷,放晴也罷,總覺得累壞了同學家長,然後不自覺向進門的同學家長奇怪地笑說一聲「辛苦了」。

也許這份傻勁,便是把我留在這裡四個年頭,卻又說不出口的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