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4月26日星期一
我為理想
「我為理想」比得上「我為卿狂」般肉麻的一句。有時候追逐理想真如追求愛情一樣,那麼倏明倏暗,若即若離。從來只存在於小說人物身上的為愛而活,縱有懷疑也心存盼望。然而,人們卻慣於使用更否定與諷刺的語氣去述說別人的理想。
在這個理想可以複制量產的年代,理想早就被扭曲成「生活無憂」的代名詞,置業買車便是而立之年的普遍成就。褪掉理念的理想,被異化為社會價值的衝量標準,是得是失,毫不含糊。人人努力把自己的花園打理得花木扶疏,越發看不過鄰家的園地還是一遍蕪雜。我沒想過改變別人的眼光,只求不被社會改變自己的標準,畢竟面對橫逆已花光力氣。
別計較戀人口中的「一生一世」,敢於盼望敢於相信,當下已下天長地久。也別問我收成是甚麼,理想從來不是靜止的成果,而是一種流動的生活態度,永遠到達不了的彼岸,更似是海市蜃樓--沒有實體存在的存在。沒有人會追問天長地久有多長久,也請別追問理想有多理想。
總覺得責罵別人沒家教的人最沒家教,因為每個人的言行應由自己負責;總覺得訕笑別人理想的人最為可笑,因為顯出他們的無知與局限。
生活可以不夠理想,但追求理想的權利卻不容放棄。在還可以選擇生活而不只是生存的年紀,沒甚麼比用舒泰購買永不保值的理想來得奢侈。讓自己在一個可以不知羞恥地大喊:「我為理想」的地方待下去,再狹小的錐地也是海闊天空。
2010年4月24日星期六
張愛玲光影筆記
有人曾說過小說就是張愛玲的全部意義,也許是張愛玲小說的成就與矚目,讓她的電影作品進入不了評論家的眼眸。即使近年的學術張學研究者眾,飢餓的研究者從俯視、仰視、平視、側視等角度,去細讀、解讀、再讀、重讀張氏的小說、散文、書信、遺言等片言隻字,可電影研究依然是蔓徑荒草。總覺得電影是一種獨特的文化藝術,或多或少地貼近大眾與商業口味。也有論者認為,鍾愛西方電影的張愛玲只是順手借用荷里活的,便利地寫下一部部電影商品。
沒有學者的拘謹與高瞻的我,就以購票入場觀眾的角度,便記下這篇漫無目的張愛玲光影筆記。
張愛玲的電影大都在大矛盾下開展,在大矛盾下各個細節都變成衝突,而解決或大或小、接二連三的衝突,引領觀眾一環一環看下去。地域差異、爭風呷醋、婚姻博弈、後母原罪,這些都是順手拈來的矛盾命題,輕易地將觀眾套進電影故事中。與小說作品不同,張氏以誇張手法處理衝突,讓一切都帶有喜感,大矛盾、衝突、處理(隱瞞)、東窗事發、更大的衝突更深矛盾、處理......最後是開首已可篤定的上冰釋前嫌,成了張氏電影的曲式(也是荷里活電影的曲式)。這些都讓張氏的電影比小說來得平易近人,她的小說叫人感到孤獨,只有電影則讓人處身於群眾之中。張愛玲的小說只有小團圓式的悲劇,只有電影才容得下大團圓。
「南北一家親」充斥著地域差異下的生活細節,再以婚姻這個把陌生人轉化為親人的融合範例,將矛盾加以強化,每個一笑聲都來自親身體會的「真是如此」。
「南北喜相逢」以金錢與婚姻的關係作命題,適用範圍及至所有男女。說情節吸引,倒不如說是梁醒波的魅力非凡,連眉目都在演戲。當中摘蛋糕、男扮女裝的「笑位」,是當時的創作人太前衞,還是現在的創作人太不思進取。
看「小兒女」時總撇不清張愛玲影子,被後母討厭的少女張愛玲及成為後母的中年張愛玲。當中有後母「贏不過回憶」的無奈、父親「回憶不能讓我生活」的遺憾,以及兒女道聽途說的恐懼。小兒女之於父親是一種無形束縛,後母之於兒女則是一種實在的威脅。
「太太萬歲」的女人智慧,瞻前顧後、謹慎圓滑,卻讓女人越發脫離不了傳統父權。她一方面以小聰明應付問題,一方面卻因左瞞右騙而滋養了更多問題。
「不了情」是張愛玲慣用的宿命與諷刺,「不了」卻「了之」的感情。如果他們的情是「不了」的話,了結的便可能是他們的人生。可是,感情鋪陳略嫌不足,為甚麼他們的是不了情,而不是逢場作興?
「情場如戰場」中,愛情與戰爭的關係在張氏筆下屢見不鮮,以情弄人的花花公主,算是對花花公子的顛覆。可是女主角依然是附庸於男人之間,古時是玩物,戲中只升格成了人人追捧的珍寶。
「六月新娘」中的女主角,與張氏小說中的女結婚員如出一轍,可結局與命運卻大不相同,把一切在小說中的悲哀轉化成電影中的笑話。電影作出了一個現實的提問,報以電影名字中已說明的童話式答案:從此快快樂地生活下去。
跟小說一樣,相信張愛玲不會在意學者是否嚴謹分析她的電影佈局與手法,在意的只是觀眾的一顰一笑。張愛玲正站在放映機後,向戲院內的觀眾冷冷一笑--速食商品也罷,順手拈來也罷,一切也在她的掌握之中。
2010年4月20日星期二
當我發現這些的時候......
當才華成了無用的代名詞,
當理想成為貧窮的引子。
自己的否定比別人的來得可怕,
懷疑自己比燃點香煙更沉默。
我沒有缺少句讀的憤怒長段,
只有潰不成段的悲哀。
人總被失落推得勇往直前。
未來,就是從太子一步一步走到佐敦的無言。
當我發現這些的時候,原來已花掉三數年。
當我發現這些的時候,只希望還不太遲。
當理想成為貧窮的引子。
自己的否定比別人的來得可怕,
懷疑自己比燃點香煙更沉默。
我沒有缺少句讀的憤怒長段,
只有潰不成段的悲哀。
人總被失落推得勇往直前。
未來,就是從太子一步一步走到佐敦的無言。
當我發現這些的時候,原來已花掉三數年。
當我發現這些的時候,只希望還不太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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